WuYu吾雨

(嬴光)花开不见叶，叶生不见花

  ⭐待修

  “今天凌晨零点，刚夺得棋圣称号的褚嬴九段被发现在出租屋里服药自杀，亲友发现后第一时间将其送进医院，现已抢救成功……自杀原因尚未得知……”

　　病房里洪河坐在病床旁削着苹果皮，将苹果切成小块放入碗中。

　　躺着的人身材高大，大概有近两米的身高，一头如墨的青丝柔顺的铺在枕头上，眼角一抹红妆，看起来美而不媚。

　　薄如蝉翼的睫毛微微颤抖，病床上的人总算是悠悠转醒，夕阳的暖光穿过窗而来，亲吻着他。

　　洪河放下水果刀，啃着苹果上仅剩的果肉，不经意间抬头却看见一双清澈透亮的黑眸，他瞬间激动地站起来，“褚大神，你可算是醒了！有哪里不舒服吗？我去叫医生！”

　　说着，洪河急匆匆地冲出病房，只留下褚嬴一个人眨巴着大眼睛，显得无辜极了。他转过头，盯着天花板，想起刚刚做的梦，一个很长很长的梦，梦里有一个男孩，他看不清男孩的脸，但能感受到自己和男孩在一起时发自内心的快乐。他觉得自己认识他。可是，他是谁呢？

　　褚嬴苦思良久，却百思不得其解。他搜索着脑海里的一切记忆，仍然没有关于男孩的任何信息。虽然没看清男孩的脸，但褚嬴觉得他像个可爱的猪猪包，手里拿着一把黑骨红顶的折扇，是他的……褚嬴猛的一惊，我的折扇呢？他坐起身，发现自己的折扇安安静静地躺在床头，就在自己旁边。他松了一口气，拿过折扇紧紧握在手心。

　　那个男孩到底是谁？他和我是什么关系？为什么拿着我的折扇？

　　没有思考多久，洪河就带着医生回来了。

　　“病人清醒了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，回家之后要注意多休息，饮食宜清淡，多吃水果和有机蔬菜，注意调节自己的情绪。”医生叮嘱一番后离开。

　　在褚嬴再三表示自己真的很好没有任何不适后，洪河半信半疑地去给他办了出院手续。

　　早就接到洪河通知的俞亮、何嘉嘉等人在褚嬴家等待他们回来。

　　众人簇拥着褚嬴将他安置在沙发上，小心翼翼地生怕他再出什么事。

　　等所有人都坐好后，俞亮表情严肃地开口：“褚嬴老师，您为什么要这么做？”

　　褚嬴左看看，右看看，发现大家都是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样子，无奈地用折扇敲敲手心，“如果我说，我也不清楚，你们信吗？”

　　大家显然都是不信的，但看褚嬴的表情却又觉得是真的，况且他们也知道，褚嬴不想说的事，是打死也不会说的。

　　“对了！”褚嬴突然举起折扇，“你们有见过一个男孩吗？拿着和我一样的折扇，笑起来冒着傻气的。”

　　在褚嬴期待的目光中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，全是一脸迷茫，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自己有遇到过这样的男孩。

　　何嘉嘉有些疑惑：“褚大神，你确定和你拿着一样的折扇吗？你这折扇不是祖上传下来的吗？怎么想都不太可能有第二把吧？”

　　褚嬴郑重地点了点头。

　　众人在记忆的搜索还是一无所获，褚嬴只能无奈地放弃了询问。

　　见褚嬴没有什么事了，众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，只有洪河在送林灿回家后又回来留了三天才回家。

　　接下来的一年里，褚嬴断断续续地做了无数次有关那个男孩的梦境，有故事，有日常，还有对弈，但褚嬴却始终没能看清他的脸。窗台上豆苗叶脉也一点点褪去血色，同时也一点点地在枯萎。褚嬴试了许多方法都没能拯救它。

　　直到一年后的端午，豆苗的血色完全褪去，根脉也全部枯萎。褚嬴最后一次做了关于那个男孩的梦，他看清了他的眉眼。

　　“小光……”他脱口而出却又陷入迷茫，他怎么会知道那个男孩的名字？还叫得如此亲昵？

　　“我说过，我一定会让你名扬四海。”眼前的男孩表情肃穆，他的面前漂浮着一盆血红叶脉的豆苗。

　　褚嬴看见他右手握拳立在豆苗上方，鲜红的血液从指缝间缓缓流出。

　　一滴，一滴，又一滴，血液滴落在豆苗叶上发出“滴答滴答”的脆响，褚嬴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一般，呼吸困难。

　　褚嬴想上前阻止男孩，却动弹不得。

　　直到整颗豆苗都被染成鲜红，男孩才停下。血液的流失，让男孩的脸色变得惨白。他虚弱地、安抚般地朝褚嬴笑笑。

　　男孩向褚嬴走去，在他面前站定。

　　他抬起手，似乎想抚上他的脸，却又垂下换做一个紧紧的拥抱，随后化作点点荧光飘散在空气中。褚嬴伸出手想抓住他，只是徒劳。

　　“星星会一直陪着月亮，我也是。褚嬴。”

　　这是褚嬴梦境里的最后一句话。

　　与此同时，乌鹭山上藏经阁内，一位和尚停下了敲木鱼的动作，他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两盏油灯中的其中一盏缓缓熄灭，直到再也没有一点星火。

　　这就是，你的答案吗。和尚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，却在下一秒眼神变成茫然，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点两盏油灯，随后又闭上眼敲起木鱼。藏经阁内一本小书随着风翻动到某一页，随后消失不见。

　　褚嬴猛的睁开眼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，久久没有回过神。他的手紧紧攥住胸口的衣服，那里像是空了一块，又隐隐作痛。

　　有什么消失了？他问自己。没有答案。

　　过了许久，等到天空开始泛白，他才有了一些睡意，皱着眉头再次睡去。

　　睡梦中似乎有谁轻轻揉开了他的忧愁，他舒缓眉头，嘴角带着一丝微笑。

　　至于那个男孩，没有人再记起他，没有人会记得他。

　　后来的日子平淡而安稳，除了褚嬴愈发精进的棋力里存在了另一个人的影子，没有什么事情发生。

　　褚嬴把完全枯萎的豆苗处理了，重新种上了一颗刻着“光”字的魔豆。只是无论他怎么呵护，买了多少颗魔豆，都长不出豆苗，他怀疑过自己的技术，也怀疑过魔豆根本无法存活，却在林灿的肯定和刻了其它字茂盛的豆苗下打消了疑虑。

　　他依旧不依不饶地种着魔豆，尽管没有一颗发芽。这成了围棋之外的唯一爱好。